春天，杀死十个人
诗/李杨白梦
必须杀死十个人，在
这个春天的任何时刻。
岁寒之末，或暮春之时
挑选十个人去死，不能管
是否如他们所愿。
挑选十个人去死，不一定
是在他们最绝望的时刻
也不一定，在他们最快乐的
时候。就算有谁做好了
送死的准备，也不一定
就挑他们。如果可以，尽量挑那些
家属少一些的，仇人多一些的
孩子大了一些的。如果可以。
不要在归乡的路途上让他们死去，
不要让他们最绝望的时候
让他们死掉。让他们有机会去爱
让他们有机会去被人爱。
不要考虑他们的保险条款，
不要考虑他们的遗嘱——
春天不提前接收这些人的死亡。
他们更适合在秋日随着落叶凋落
他们本来就有他们的次序。
春天只接收十个人提前去死
和他们的身份无关，不受
他们的意愿所影响。因为
全世界每天要死掉几万人
再增加十个人，没有人会发觉
世界发生了偏移。没有人受益，
也没有人会更加伤心。
因为你已经接受了死亡
总会发生，会有足够的伤心、
都有足够的葬礼。这一切
都很值得，因为——
如果没有接受足够的
意外的心理准备，你
也就从来不会得到
人世间里足够的
意外的惊喜。
2025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