版纳在听

《版纳在听》

诗/李潘超华

每天，都有大量的人们，自发地、
分头地从滨江大道的各个路口
进入，集中在河滩，分头捡起
一块块的鹅卵石，用不同的力气
往江心抛掷而去。绝大部分
   都没有水花。

这里是澜沧江的一小段，澜沧江
来到景洪的时候，它已经
平静很多了。从5500米的海拔
急转直下，再在重重山峦之间
冲撞转向，在只有550米的海拔的
景洪，澜沧江温顺得像任何一条
普通的小河，静静地流淌
（不过，它只在枯水期是安静的，
它宽广的河滩，是它愤怒的丰水期
仍然需要回来占领的河域的证明）

人们在江边陆续丢着石头，有的带着
愤怒，有的带着失望，有的带着
孤寂，有的带着喜悦，石头任由
人们肆意丢着——人们因情绪而挥手
石头借此而飞翔

澜沧江任由人们肆意地丢着石头。
这些人，只能坚持半年
等四月来了，这些人就只敢
猫在观礼台上，悻悻地看着
江水冲击流淌

整个西双版纳都在静静地
等着，等着四月，等着雨季
从喜马拉雅山飘过来——
它们默契到已经有几万年
不需要通信，一切
按当地的节气办事。

整个西双版纳，在雨季
到来之前，静静地听着。
听着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
自发地、分头地从
机场、高铁站、火车站
汽车站和各个小路的路口
集中过来，再分头去
公园、夜市、森林、河滩
    用不同的力气
奔走和叫喊，整个西双版纳
一直在听着。

2024.1.29 出差到景洪市，离开前有写。